三
就在这天下午,狮子汪厚真的碰到了一个画家。画家戴着一顶天蓝色的帽子,他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
画家正在一片森林里写生。他在油画架前,画得非常专心。
狮子汪厚走过来,他对画家说:
“画家先生,我念一首我刚刚写好的诗句给你听——”
狮子咽了一下口水,高声念了起来:
为了学会画画手艺,
对不起,
我要整个儿吞下你!
画家头也没有抬,他说:“什么诗啊,狗屁不通!”
“我不明白,”狮子汪厚问,“什么叫狗屁不通?”
这时,画家才抬起头来,他看见是一只狮子在和自己说话,不禁大吃一惊,但他还是很镇静地说:
“对不起,这是一句比较粗鲁的话。我是说,你的诗根本不通,学手艺和把我吞下去是完全不搭界的两码子事。”
“怎么不搭界?我吞下了你,我就成了画家。再说,手艺的‘艺’和吞下你的‘你’不是完全押韵的吗?我刚才吞下了一个诗人,所以我学会了写诗。现在再吞下一个画家,我就会画画了!”
狮子又咽了一下口水说:“我刚才还写了一首挺棒的诗,要不要念给你听听?”
“请念出来我听听。”
狮子汪厚扯开他的大嗓门儿念了起来:
一只小老鼠,
难饱我饥肠,
此刻我想吃的是——
一条鲸鱼或一头大象!
画家听了哈哈大笑,他说:
“你是大象的对手吗?你能吃下一条鲸鱼吗?”
“这我没想过,我只知道大象的‘象’和饥肠的‘肠’是完全押韵的。”
画家又笑了起来,他说:“押韵的不一定就是诗,一二一和五六七还押韵呢,这是诗吗?你以为吃下一个诗人就会写诗,吃下一个画家就会画面,这种想法是荒唐的。”
狮子汪厚失望了,他说:
“那你说,我怎么才能学会写诗、画画呢?”
“你可以学习啊,本领都是学来的。写诗我不懂,画画我可以教你。”
“教我?那多麻烦,我想——”狮子汪厚有点儿固执,“我想,吞下了你我就会画画的。”
“好的,”画家显得挺无所谓,他说,“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做成了你就吃了我。”
画家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对狮子汪厚说:
“请帮我到有这种树叶的林子里,找出和这片叶子相同的一片来。”
“这好办,”狮子高兴地说,“这里有那么多的叶子,别说一片,找一百片也有。”
狮子汪厚马上去找了,可是他找遍了这个树林,就是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叶子的大小不同,形态不同,颜色不同,上面虫咬的洞眼不同……反正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
画家笑着说:“你没法找到两片相同的叶子。森林里的每棵树,树上的每片叶子都是不同的,画家的本领就是要找出这些不同,把它们表达出来,这样才能画出最美的树叶、最美的森林。”
画家又随手摘下一棵树上的几片树叶说:“你再瞧瞧,这几片树叶颜色一样吗?”
“一样的,都是绿颜色。”
“请再仔细看看,一样吗?”
“不完全一样,深浅不同。”
“你知道绿色有多少种吗?”
“我只知道一种绿。”
“不,绿有嫩绿、浅绿、深绿,还有翠绿、墨绿、橄榄绿……”
“哇,那么多种!”
“你连这些都不懂,怎么运用颜色来画画呢?吃下我,你就能当画家了吗?”
这时,狮子看出画家在画布上画的每一片叶子、每棵树,形态都不同,颜色也不同,感受的光线也都不一样。这些树和叶子,在画家的笔下是那么真实、那么漂亮、那么充满活力。
狮子汪厚开始喜欢上这个画家、佩服这个画家了,把这样的画家吃掉有点儿可惜。再说,他懂得,吃了画家他也学不会画画,这里有太多深奥的学问。
于是,狮子汪厚拜画家为师,学起了画画。
四
狮子汪厚是热爱森林的。
他爱森林的早晨和傍晚,他爱森林的中午;他爱森林里的每棵树、每片树叶、每棵小草和每朵鲜花。
狮子汪厚用心地观察它们,描绘它们,他用笔蘸上颜料,用眼睛,用心,用手,把它们一一展现在画布上。
有时候,他还会用尾巴蘸上颜料作画。
狮子汪厚终于从画家那儿学会了画画的本领。
他成了森林里很出色的画家,他热爱森林,热爱森林里的每一位朋友。他不再粗鲁,不再愚蠢,也不再残暴,他成了森林里一名出色的艺术家。
后来,画家去北冰洋写生了。
狮子汪厚呢,他继续留在自己的森林里画画,偶尔也写写诗。不过他的诗总不如他的画那么出色,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位诗人老师。
有只叫汪厚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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