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头顶上突然落下来一股颜料水,兜头浇在我身上,花花绿绿的一片,我成了花狗了。我的尾巴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提,身体不由自主地悬空倒挂起来。原来,屋顶垂下的一支鱼钩,钩住了我的尾巴。
圆桶婆婆来了个蛤蟆蹦,一下子蹦到我跟前,用手里的勺子丁丁当当地抵挡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炒豆,顺手把我的尾巴从鱼钩上摘了下来,仔细地看着我说:“这是谁家的黑狗?一点也不懂得,校长的屋子是不能随便进来的,他设置的障碍连我都得左躲右闪。除了他的同学,谁也进不来,更不用说小偷小狗什么的啦!”瞧,她把我和小偷同等看待啦。不过她好像没认出这狗是我变的。
圆桶婆婆把我丢进浴室的澡盆里,放水一阵猛冲,又用毛巾被把我的身子裹住,嘴里唠叨着:“可怜的小狗,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贪吃,不讲卫生,挂‘请勿喂零食’的牌子也不管用!”
我吓了一跳,怎么?她认出我来了?
“瞧瞧,又把零食到处藏!”圆桶婆婆笑眯眯地用胖胖的温暖的手在我头顶上一抓,抓出一块巧克力来,又用手摸我的背、尾巴、四肢,奇怪极了,她每次那么一抓,总能抓出花生米、杏话梅、葡萄干什么的,我怀疑她在用毛巾被擦我的身体时,捣了鬼。
“哟哟!瞧瞧你这耳朵,里面还藏着这么个贪吃的小家伙,它还向我挤眉弄眼呢!”圆桶婆婆发现了肉墩儿,用小手指一挑,肉墩儿被昏头昏脑地挑了出来。
“汪汪汪!”我冲圆桶婆婆大叫,我怕她把肉墩儿当成普通的小虫子给捏死。那可是我的学生呢!
“哟哟哟!你舍不得呀?”圆桶婆婆眉开眼笑,“这只小狗,心肠还真不错,不像别的狗似的,只在身上养跳蚤。耳朵里还养了个小家伙,好好照顾它吧!”她说着又小心地把肉墩儿塞进我的耳朵里,又顺势拧了一下我的鼻头说,“快走吧,你这条调皮的小狗,一会儿校长回来可不得了,那孩子虽然挺喜欢狗,可也淘气得出奇,尽往狗鼻子里灌肥皂水。”
她是瞎说,我什么时候那么干过?可圆桶婆婆不由分说,把我推出门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猛然想起,考试卷还没拿呢。正想撞门,却见门缝里塞出一张纸来,正是那张考试卷。我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叼起那张考卷下了楼。
街上静静的,没有什么人。两边楼房的窗子已都熄了灯,只有路灯还寂寞地闪亮。银色的月光把斑驳的树影撒在路面上,使柏油马路变得明一块,暗一块。
夜风吹拂在我身上,微微感到一丝凉意。于是我沿着林荫道轻轻地跑了起来。耳朵里传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肉墩儿已经睡着了。昨天晚上,他拉了一夜稀,屁股又挨了十几脚,此刻一定很疲劳了,应该让他睡得更舒服些。我极力挺直脖颈,不晃脑袋,这样肉墩可以睡得舒服些。
拐过街角,前面树影里有猫的叫声,还晃着几对绿莹莹的眼睛。走近了,发现是两只大猫在围攻一只小白猫。小白猫细绒绒的毛很软,很长,一只眼睛是蓝的,另一只眼睛是黄的。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徐莹莹家那只小白猫,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会儿,它可没有在莹莹家里那么骄傲、神气了,而是吓得缩成一团儿,可怜地叫着,两只又肥又壮的大野猫,竖着乱蓬蓬的脏毛,耀武扬威地叫着。因为我现在变成的是狗,自然能听懂它们讲的是什么。原来两只大野猫在逼小白猫去徐莹莹家偷鱼吃。
一只大猫凶狠地说:“偷!你去把她家的鱼全都偷来!”
另一只大猫说:“不偷就咬死你!”
小白猫哼唧着:“莹莹说了,偷东西不好,不许偷!”
“莹莹算什么?我们连她一块咬死!”两只大猫一齐说。
我想,我不能再旁观了,要马上采取行动。可是,最好先把考试卷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免得被猫爪子撕碎。这么想着,嘴边的试卷突然轻轻地飘起来,一直飘进了旁边的一个石缝里。
我一下子蹦起来,一直蹿到它们跟前,“汪汪!不许你们欺侮人!”我用狗的语言喊。
两只大猫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一只大猫问:“你的主人是大壮,对不对?”
我说:“是又怎么样?”
大猫说:“不怎么样,你和我们一样,也欺侮过这只小猫!”
我说:“胡说八道!”
大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样的谎才不值得撒呢!你以为我们没看见?那天在街心公园,大壮看见徐莹莹抱着那只小白猫,想吓吓它,一挥手,吆喝一声,你马上就冲过去了,是不是?”
我有点心虚,这样的事大壮会干得出来?我们顶讨厌女生那胆小、娇气劲了,可现在就不同了。同学(确切点说是同学的猫)真遇到了困难你能不帮助吗?何况我现在是狗,就是帮助了女同学也不怕别的男同学起哄。
我叫:“汪汪,你们快把小白猫放了!”
“就不放!想打架?”两只大猫一左一右向我包围过来。
它们的个头又高又壮,竟然和我差不多。它们张牙舞爪向我猛扑过来。“啪!”一只大猫爪正拍在我的鼻头上。“轰隆!”我的鼻头竟像打雷似的响了起来,闪出一道亮光,把一只大猫打了个跟头。
“妈呀!这狗鼻子会放电!”大猫惊慌失措地叫着退了下去。
没想到,我的鼻头还会有这么一手。我伸出前爪试着拍了自己的鼻头一下,“轰隆!”又打出了一个响雷,闪过一道电火,劈断了头顶上的一段树干,吓得两只大猫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轰隆!轰隆!轰隆!”我不拍鼻头,鼻头还是乱打雷,闪出一道道电光。我慌了,想捂住鼻头,爪尖却像触了高压电一样,麻飕飕的被打开了。没办法,我只好难受地仰着脸,任凭它雷鸣电闪了。
不一会儿,我头顶上已浓浓地密布了一小块乌云,变成了雨水,哗哗地流下来。下雨了!得赶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可我躲进大楼的门厅下,雨水还是哗哗地兜头浇下来。原来,那块雨云一直跟着我跑,别的地方却是干干松松的,一个雨星儿也没有。闹了半天,这雨是我打雷打出来的。
这会儿,我浑身湿淋淋的,成了落汤鸡,再怎么按鼻头雷也不响了,头顶上的黑云消失了,看来,鼻头里的电都已经放完了。
小白猫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走了。我想从石缝里取出那张考试卷,这才发现,树旁边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是个邮筒。刚才慌乱之中,我把考试卷塞进邮筒里了。
“我以魔法大学校长的名义命令:考卷快飞出来!”我嘴巴里念着。
没有一点动静,我的魔法似乎又不灵了,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