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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跳的爷爷被埋在废墟里整整九天九夜还活着的消息,被媒体一报道,马爷爷也成了新闻人物,马小跳也成了新闻人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爷爷就是那个被埋……”
马小跳的爷爷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是一个谜。昨晚,救护车将马爷爷送到了省医院,马天笑先生给家里打来电话时,马爷爷还在昏迷中。直到今天早晨,马天笑先生又从医院打电话回来,说马爷爷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下午放学,马小跳带着一行人直奔省医院。这些天来,他们几乎天天都去省医院,因为“小非洲”和“芭蕾公主”都住在省医院的儿童病房。
马爷爷住在省医院的重症病房。按常规,要进入重症病房,得通过层层关卡,但马小跳以马爷爷亲孙子的身份,带着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马爷爷的病房。
已经有二三家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守候在那里了,但他们正准备离开,因为马爷爷虽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也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当记者们知道马小跳是马爷爷的亲孙子时,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一样兴奋,他们马上将马小跳推到马爷爷的跟前,镜头对准了马爷爷,话筒也伸到了马爷爷的嘴边。
“大爷,您认识这个小男孩吗?”
马爷爷看着马小跳:“你是哪家的娃儿?天不早了,早点回家,啊?”
“爷爷,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马小跳抓住马爷爷的手直摇,“我是您的亲孙子跳跳娃啊!”
马爷爷一脸茫然,好像从来就不认识马小跳似的。
有女记者问马小跳:“你真的是这个大爷的亲孙子吗?”
“千真万确。”毛超抢着帮马小跳回答,“你没看出来,他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吗?”
那女记者看看马小跳,又看看马爷爷,觉得一点都不像。病床上的马爷爷胡子拉碴,两眼无神,脸颊深深地凹下去。其实,如果马爷爷没有经历这九天九夜,只一眼,就能看出马小跳是他的孙子。
记者问马小跳:“你知道你爷爷是在什么地方被找到的吗?”
“我爷爷奶奶家的房子全塌了,爷爷被埋在里面,奶奶失踪了。听我爸爸说,救援队的武警叔叔在废墟里找到我爷爷时,他的身边躺着一只鹅,那只鹅已经死了……”
马小跳哽咽着说不下去。他的喉咙里发出空空的声音,那些记者以为他在咳嗽,但唐飞、夏林果他们都知道,马小跳极度难过时,喉咙里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记者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死了一只鹅,马小跳怎么会如此伤心?
毛超问马小跳:“是那只看门的大白鹅吗?”
马小跳含泪点头。
记者们更搞不懂了:通常都是狗看门,从没听说过鹅看门。
毛超代马小跳回答记者的疑问:“马小跳奶奶家的狗不干正经事,只爱管闲事,所以看门这样的正经事就只能由鹅来干了。”
正说着,马天笑先生抱着一个白色的绒毛玩具鹅来了,那只绒毛鹅几乎跟真鹅一般大。
马天笑先生将绒毛鹅放在马爷爷的怀里,马爷爷紧紧抱住绒毛鹅,顿时老泪纵横。
“鹅啊……救命的鹅啊……”
这只做工逼真的绒毛玩具鹅是马天笑先生设计的,模特儿恰好便是那只死去的看门的大白鹅。
绒毛玩具鹅唤醒了马爷爷的记忆。
马爷爷讲道:地震前夕,家里十分反常,鸡犬不宁的,大黄狗不停地叫,到处乱窜,他正准备把大黄狗拴在柱子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只见对面的一座青山垮下一半来,头上的房梁也横七竖八地掉了下来,砸在他身上。马小跳的奶奶要把压在他身上的房梁搬开,大黄狗也衔着他的裤脚,使劲往外拖。马爷爷知道他身上多处受伤,已不能动弹,想跑也跑不出去。而这时,余震不断,他让奶奶快跑,可奶奶坚决不肯。爷爷急中生智,将套在大黄狗脖子上的绳子绑在奶奶的手腕上,使劲全身力气在大黄狗的屁股上拍一巴掌,大黄狗拖着奶奶刚跑出去,整个房子顷刻间成为一片废墟。
“是大白鹅的叫声把我唤醒的。”马爷爷说,“我睁开眼睛,不是看见我熟悉的大白鹅,我还以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唉,真是一场噩梦啊!”
马爷爷的身子被埋在废墟里,只有头露在外面。整整三天三夜,他滴水未进,已经奄奄一息。而就在这生死关头,大白鹅下了一个蛋,它用嘴敲开蛋壳,把里面的蛋液,一点一点地喂进马爷爷的嘴里,它自己却一点都不吃。
就这样,一个鹅蛋吃了三天,连蛋壳都吃了。大白鹅都饿得站不起来了,却又生了一个蛋。这个蛋又让马爷爷的生命维持了三天。
大白鹅死了。全身不能动弹的马爷爷,是眼睁睁地看着大白鹅断气的,眼睁睁地看着它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眼睁睁地看着大白鹅的羽毛失去光泽。
听了马爷爷的讲述,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马小跳从来没见过他爸爸哭,这时,马天笑先生也泣不成声。
“天笑,跳跳娃,你们要牢牢地记住,是大白鹅救了我的命。”
“是,爸爸。”马天笑先生连连点头,“等建新房时,我一定给这只有情有义的大白鹅塑一座雕像,立在我们家的大门口。”
马小跳说:“还要立一个碑,上面写着:亲爱的大白鹅,我们永远怀念你!”
唐飞说:“我们去给大白鹅鞠躬。”
毛超说:“我们去给大白鹅献花圈。”
牛皮说:“我会天天为大白鹅祈祷——愿它的翅膀变作天使的翅膀,飞到天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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