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嘴巴,差一点尖叫起来。这两只小鸟将太姨婆的头发当成树叶了吗?还是它们本来就认识太姨婆,把她当成了它们中的一员?
太姨婆朝我摆摆手,轻手轻脚地朝前走,任由两个小东西在她头顶上快乐地聊天。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才见面的太姨婆呀。能够一个人种出这么多树来的太姨婆肯定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她一定是童话里长生不老的树精吧。
可是,太姨婆并不是树精。当夏天过去,秋天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的时候,太姨婆真的走了。
妈妈再一次匆匆收拾行装,准备奔赴程坊乡。
我揪住妈妈的袖子,说:“我也要去!”
妈妈头也不回,只一把将我的手打下:“看你的书去!”
我叹一口气,还有两天就期中考试了,我知道妈妈不可能让我去。
我眼巴巴地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
三天后,妈妈回来了。她进家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其事地从她的旅行箱里掏出一个红布包,交给我。
我惊疑地打开,里面是一叠钱,票面很旧,但每一张都抚得整整齐齐—六张一百元的,六张十元的,还有六张一元的,总共是666元。
“太姨婆给你留了话,是请她邻居转达给我的。”妈妈说。
我不好意思抬眼,我的眼圈已经红了,我就那样低着头,看着红布包,听妈妈转达太姨婆留给我的话:“这是我一生里所有的积蓄,送给熙熙当零花钱,买她喜欢的娃娃。还有,希望熙熙以后长大了能有空回来,替太姨婆看看那些树,还有树上的鸟儿。”
我很没有出息地呜呜哭出了声。老爸拍拍我的肩,说:“才见过一次面啊,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爸爸知道什么呀!他一次面也没有见过太姨婆,当然更没见过太姨婆一个人种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树,还有树上搭着的那些鸟窝以及在树枝间跳跃的那些小鸟。还有,还有,太姨婆轻手轻脚走在大树下的样子和在她雪白的头发上聊天的那两只小鸟!
我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还要唠叨,妈妈将他拦住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好了,我站起身,将那个红布包郑重地放到我那个百宝箱的最底层。
包里太姨婆送我的零花钱,我当然不会去买芭比娃娃。我想,等我长得比较大了,我就拿太姨婆送给我的钱去买车票,回程坊乡,看望太姨婆的树,还有树上的鸟儿们。
它们一定会好好地待在那里,给所有的人带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