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的小鼻子

6 小猫费利克斯
猫的故事
当小鼻子跑到河边时，水族的居民已踪影全无。肯定是国王又想起了游泳的技术，回国去了。她立即返回庄园，把小猫抱在怀里，说： “你一定把你的身世告诉我。”

“但是，我愿意夜里讲，白天没精神。”

“那好，你天一黑就来。”

小猫出去了一整天，逮了三只耗子，晚上才回到大厅。大婶点上了灯，本塔太太坐在板凳上，小鼻子和小彼得坐在吊床上，埃米丽亚偎在姑娘的怀里。子爵带着满身的绿毛也 来了，好心的小鼻子给它擦了半天，把它放到罐头盒子里。

费利克斯开始讲它的身世： “在法国，有一只高贵的雄猫，它是一个侯爵的卫士。它功绩显赫，后来和只美丽的黄猫结了婚。它们生了许多儿子，儿子又生了孙子，子子孙孙生了一大串，最后有了我。 ”

“你是玄孙还是曾孙?”

“我是第五十代孙。但我不是出生在欧洲，我的祖父随哥伦布的大船来到美洲，我就成了美洲人。我见过祖父，它喜欢讲航海的故事。”

“太好了!快讲讲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的故事。”埃米丽亚鼓着掌说。

“我的祖父乘的是哥伦布的大船‘圣玛丽亚’号。它在最下面的舱里，除了耗子，什么也看不见。那里面的耗子比狗身上的跳蚤还多。上面甲板上的船员同风暴斗争，而我的 祖父在同耗子打架。它吃了一千多只耗子，最后见了耗子都恶心了。终于有一天，大船靠岸，祖父爬到甲板上，看到美丽的太阳和美丽的大海，看到长满椰树的大陆。”

“那就是巴西!”埃米丽亚说。

“海滩上站满了光着身子的印第安人，手里拿着弓箭。他们从没见过船只，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们要见到火车，那更害怕了!”

“哥伦布决定下船，他要确定那是不是美洲大陆。他乘小舟上了岸，招呼印第安人过来。印第安人一动不动，后来他们的首领鼓起勇气，走到哥伦布面前。

“您好!”哥伦布脱帽，恭敬地问候首领。

“欢迎您!”首领回答。他没脱帽，因为他不戴帽子。

“请问一下，这就是美洲大陆吗?”

“正是!这就是您要寻找的美洲大陆。”

哥伦布紧紧握住首领的手，首领向远处的同伴叫道： “伙计们，我们被发现了!孤苦的日子过去了，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这时，子爵把头伸到罐头盒外面说： “不对，美洲大陆不是这样发现的，完全不是。我看过本塔太太的一本哥伦布的书，我打赌，费利克斯在瞎编。”

“一点儿也不是瞎编!费利克斯的祖父是亲眼看见的。”埃米丽亚又转向小鼻子说： “怎么没把罐头盖盖上，让它多嘴多舌!”

小鼻子觉得布娃娃的话有理，拿起盖子，盖上了罐头盒。

“后来，”小猫继续说道，“又发生了许多、许多、许多事情，直到我的祖父结了婚，生了我父亲，父亲结了婚，生了我。”

“你生在什么地方?”

“美国的纽约。那里的楼房太高了，叫摩天楼，我生在第四十四层上。”

“摩天楼真的那么高?”

“一点儿不错，有时把云彩都穿破了。纽约的天都是破碎的。”

“我生在大楼里，”小猫说，“但是在马路上长大的。我很淘气，一天，我到了码头，见到许多船，有新的，有旧的，我爬上一条旧船，我想上面的耗子一定多。我没买票， 径直到了船舱，耗子们一哄而散，我只捉到了四只。第二天捉了十只，第三天捉了二十只，第四天捉了三十九只。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一天，灾难发生了……”

“什么灾难?”

“我听到一声巨响，我爬到上面一看，船撞在一块石头上，快要沉下去了。”

“上帝!”黑大婶失声叫道，“太可怕了!”

“一点儿也不错。船头破裂，船员们像疯子一样到处乱跑。有的抢救生圈，有的跳到救生艇里，有的跳到海里。我怎么办?我想呀，想呀，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我必须让船周围 的大鲨鱼活活吞下去。”

“上帝!”大婶画着十字叫道，“我可再也不敢出家门了。

“我打定主意，正巧有一条最大的鲨鱼游到船边，我纵身一跳，钻进它的咽喉。然后，我沿着一条红色的通道，到了它的胃里。”

“大吗?”

“像这间大厅一样大。”

这时，子爵推开罐头盖，伸出头说道： “它又在瞎说。鲨鱼没有那么大的胃，猫也不可能在它的胃里活着。”

“怎么不可能，奶奶说约拿在鱼肚子里还待过呢!”

“约拿是先知呀!”子爵反驳说。

“费利克斯还生在摩天大楼呢!”

大家觉得埃米丽亚说得有理。

“在鲨鱼肚里的生活倒也安静，”猫说，“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耗子吃。我必须出去，怎么出去呢?外面全是水，一定会淹死。我可真犯了难。突然，鲨鱼吞进了一个大钩子，我 拿起大钩子，把它的五脏弄了个稀烂。鲨鱼翻腾了一会儿，就死了。这时，一缕光线射了进来，接着是一把大刀把鱼肚劈成两半。我猛地一跳，落在船正中的一群海员之间。他们 感到格外惊奇，当我把经过对他们讲完，船长摸着胡子说：‘我们的船去英国，你想在哪里下船?’我说：‘我要到巴西去。’后来，船在一个港口停泊，我下了船，不知走了多少 天，多少夜，终于来到黄啄木鸟庄园。”

埃米丽亚讲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黑大婶鸡笼里少了一只小鸡。

“怎么会呢?”本塔太太说。

“不是狐狸就是野猫偷去了。真可惜，那只最好看。”

“这好办，我去察看一下现场就知道了。”子爵说。

子爵仔细研究了地上的脚印，询问了失踪者的父母。这时，埃米丽亚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动人的故事，它要冲淡一下因丢失小鸡引起的沉闷情绪。

晚饭过后，大婶点上油灯，埃米丽亚神气活现地开始讲它的故事：

一个国王、一个王子和一个仙女住在一个美丽的水晶宫里，王宫的旁边是一个湛蓝湛蓝的湖泊。一天，王子对国王说： “父亲，我该结婚了。但是，附近的姑娘长得不好看，心肠也不好。我要找一个贫穷、善良的牧羊女。”

“去吧，孩子。但是，你要带着宫中的仙女，否则我不放心。”

王子把仙女变成一根手杖，自己变做一只蚂蚁。他走呀，走呀，终于碰到了一个老太婆。

“老奶奶，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善良的牧羊姑娘?”

“这里的牧羊姑娘多的是，但心眼好不好，你要亲自去试验。最好你变成个很穷很穷的人，到各家讨饭。”

王子走到第一个牧羊女面前。他破衣烂衫，面黄肌瘦，哀求道： “好心的姑娘，我三年没吃饭、没睡觉。你要不给我块面包，我马上就得死。”

姑娘扔给他一块石头说： “这块面包好吃。”

王子拿起石头说：“愿你吃的面包都像这块一样好吃。”说完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姑娘感到饿了，从衣袋里拿出面包，咬了一口，原来是块石头。她的牙被硌掉了，吃不了饭，后来就死了。

王子又遇到一个牧羊女，向她乞求一块面包。姑娘扔下一根骨头，说：“拿去吧，这块面包好吃!”王子走后，姑娘的面包变成了骨头。她没有饿死，但一辈子只能啃狗骨头过 日子。

王子又走了好几天，才遇到了第三个牧羊女。可是，这个姑娘看上去比王子还穷，正在伤心地哭着。

“你哭什么，好心的姑娘?”

“我的后母让我放养七头小猪，给我吃的是长了毛的酸面包，我吃的时候不得不把鼻子堵上。”

“能给我一点儿就好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姑娘把面包掰成两半，把大的一块给了王子。王子谢过姑娘后，走了。姑娘拿起一小半面包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原来是又香又甜的蛋糕。她吃呀，吃呀，怎么也吃不完。姑 娘高兴地回到家，后母说： “你一定吃了什么好东西!”

“没有呀!我吃的就是你给我的面包。”

后母抓住姑娘，闻闻她的嘴说： “你还骗我!你嘴里的味又香又甜，我非杀死你不可。”说完，后母到厨房拿刀去了。

“可怜的法师，”姑娘心中祷念说，“快来救救我!”

门突然打开了，穷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快藏起来，”姑娘说，“后妈去拿刀了。”

王子躲到柜子后面，后母手拿大刀闯进来说：“快祈祷吧，你马上就要死了!”

“别杀我，妈妈，我没有错!”

后母不容分说，大刀向姑娘的胸膛砍去。这时，王子从身后抓住了老太婆的手。

“坏蛋!该死的是你，我要把你变成最难看的蛤蟆!”

后母立即成了个癞蛤蟆，跳着走了。王子对姑娘说： “再见吧，善良的姑娘，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你不想留在这里吗?我要好好地劳动，给你买件新衣服。”

“好机灵的姑娘，”黑大婶说，“她知道王子能变出又香又甜的点心。如果我是王子，我就不相信那个姑娘。”

“但是，王子并没这样想。他吻了姑娘的手，说可以留下，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姑娘问。

“同我结婚。”

姑娘一点也不犹豫，立即表示同意，同穷王子结为夫妇。

“我们一块去讨饭吧!”

他们沿路讨饭，最后到了皇宫。他们走进门，看到皇帝坐在象牙宝座上，神情忧伤。他一直不知道儿子的下落。

“穷人，你需要什么?”国王说。

“我向陛下报告一个好消息。”

“如果真是好消息，我会给你许多礼物。”

穷人说，他看见王子同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结了婚。

“太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您的面前!”穷人变成了王子，“这就是我的贤慧的妻子。”王子用魔杖指指姑娘的肩头，牧羊女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王后。

“好了，我的孩子，我已经老了，现在你就坐在这个宝座上，你就是全国的国王，让王后坐在你的身旁。”

埃米丽亚自己编造的故事讲完了，大家都鼓掌称赞。埃米丽亚更加得意洋洋。这时，本塔太太下了命令： “大家都该睡觉了，明天由子爵讲故事。”

第二天，黑大婶说又少了一只小鸡，本塔太太十分生气。

“小彼得呢?他在干什么?”

“小彼得和子爵一直在研究原因。”

的确，小彼得正同子爵在后院分析案情。

“我看，是只狐狸夜里把鸡偷去了。”

“我看不像，”子爵说，“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根毛，决不是狐狸毛。到底是什么动物的，得用显微镜观察一下才行。”

“奶奶有个放大镜，我去拿来。”

子爵把毛放在放大镜前，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 “这个小偷是个四脚动物，属于猫科。你先去玩一会儿，最后的结论晚上才能出来。”

小彼得走后，子爵沉思起来。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本塔太太坐在椅子上为小鼻子做裙子，姑娘在旁边穿针。布娃娃躺在凉台的吊床上荡来荡去，心中想着如何成为一个作家。小猫费利克斯来到它的旁边 ，坐在后腿上，眼睛望着悠闲自得的布娃娃。

“你难道不认识我?”布娃娃被小猫看得怪不自然的。

“看你这神气劲儿!你以为真成了个说书大王?其实，你讲的故事一点也没有意思……”

“但是，大家都喜欢，连小鼻子也愿意听。”

“他们是可怜你，怕你哭鼻子。”

“胡说，我才不会哭呢!你是个骗子，你讲的经历完全是胡诌。你根本不是美国猫，也不是出生在摩天大楼，更没有被鲨鱼吃掉……”

猫气得发了疯，要抓埃米丽亚。布娃娃只得向小鼻子求救。

“怎么了?”小鼻子过来问。

“这个倒霉的猫，我的故事讲得好，它妒忌，而它才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还想来抓我!”

“它骂我，它说我是河马，我要是河马，它就是母猴 一句话激怒了埃米丽亚。它上前抓住猫胡子，猛地一拉，揪下了一根。小鼻子赶走了猫，平息了这场争斗。布娃娃余怒未消，合计着报复费利克斯。子爵出现了，坐在吊床旁 边。

“子爵先生，你来评评理!”埃米丽亚把刚才的争吵说给了子爵听。当说到猫胡子时，子爵瞪起了眼，问道：“那根毛在哪里?”

埃米丽亚把刚刚拔下的一根猫胡子给了子爵，说道： “你研究完了要还给我，我要永远留着，永远记住那只坏猫!”

子爵把猫胡子放在放大镜下，观察起来。

子爵讲的故事
天一黑，黑大婶点上灯，喊道：“时间到!”大家陆续来到大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最后一个来的是子爵，在登上罐头盒之前，它悄悄地对大婶说： “请拿把笤帚放在你的手底下。”

大婶不懂它的用意，子爵说： “现在我不能向你解释，等我讲完了故事，一定用得着。”

大婶按子爵的要求，把笤帚放在了身边。

子爵站到罐头盒里，抬起头，轻轻咳嗽一声，庄严地说道：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

小猫费利克斯嘲笑道： “子爵先生，你这不叫讲故事，而是在发表演说。依我看，这里没有一个会讲故事的。”

“我是在演说，猫先生。我不想解释今天演说的原因，纳斯塔西亚大婶旁边有位笤帚太太，过一会，它会把一切都讲清楚。”

大家莫名其妙地望望子爵，谁也不理解它的话是什么意思。子爵说： “女士们!先生们!我要讲的故事不是任何书本上的，而是我的科学研究成果。我用两夜的时间组织了这个故事，我希望能引起大家的严重注意。”

“太好了!”小鼻子说，“一口气讲完!”

“我的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只猫，一只在农村游手好闲的猫。这只猫不但不干好事，还生就了一身恶习。它是一只贼猫。因为它好偷，被主人赶了出来。它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逢人就说它的主人死了，说它是捉耗子的能手。大家轻信了骗子的话，收留了它。但是，这个可恶的猫贼不但不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地偷起来。第一天夜里，它到厨房偷了 块肉，嫁祸于一个黑女孩，姑娘因此挨了一顿打。”

“坏猫!”小彼得气得拿起了弹弓。

“后来，它的行动被识破，被赶出大门。经过再三考虑，猫决定搬到一个庄园去，那里有许多小鸡。自从猫去了后，小鸡每天都少一只。庄园主不得不采取措施，请来了小狗 警察，黑夜在鸡笼周围巡逻。猫见形势不妙，又逃走了。它一连走了几天，又找到一个庄园，里面住着两个老太太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真巧!”小鼻子说，“像是奶奶的庄园。”

“猫来到庄园后，吹嘘说是贵族的后代，生在外国……”

埃米丽亚对费利克斯说： “一定是你的亲戚，出身和你差不多。”

“我决不会有这样的亲戚!”费利克斯神气十足地说，“如果这个猫贼有亲戚的话，一定是位布娃娃太太!”

子爵又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讲道： “猫贼就在庄园住下了，大家对它十分客气。但是，这小子不思报恩，而是继续它的偷窃勾当。它偷吃了一只小鸡……”

子爵的目光坚定地射在费利克斯身上，说道：“这是一只漂亮又可怜的小鸡。第二天，一只更漂亮的小鸡又被吃掉了……”

这时，费利克斯气愤地站了起来说： “子爵先生，你是在对我含沙射影!你的眼睛直盯着我，好像我就是那只贼猫!……”

子爵纵身跳出罐头盒，大叫道： “你说对了!那个贼猫就是你这个恶棍!你根本不叫费利克斯，而叫偷鸡贼!”

“有本事的，拿出证据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鸡是我吃的!”

子爵不慌不忙地从衣袋里掏出两根猫胡子。

“这就是证据!一根是我在犯罪现场发现的，上面还沾着死鸡的血；另一根是埃米丽亚从你的嘴上拔下来的。谁要不信，可以用本塔太太的放大镜看看，完全一样，连气味都相 同，都有一股贼味!”

证据确凿。黑大婶抄起笤帚，像老虎一样扑向小偷。猫贼纵身跳上窗口，消失在了黑暗中。

“子爵万岁!子爵万岁!”大家纷纷和子爵拥抱、亲吻。本塔太太严肃地说： “我们太不公正了。只是因为子爵身上生了绿毛，大家就看不起它。今天的事件充分证明子爵是真正的学者。我要亲自把它的伤治好，让它当庄园的总管。”

钟打过10点，孩子们都去卧室睡觉，本塔太太小心地把子爵放在小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