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点冷,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满世界都是看着就会令人打哆嗦的白色。 小老鼠卡芭蜷缩着趴在床上,不,确切地说是趴在一顶过时了的旧毡帽里。这可是秋天里它在麦田地拾麦子的时候捡到的。别说,还挺柔软的。卡芭给自己盖了三层稻草被子,可还是觉得冻肚皮。它又盖上了一只破袜子,一块儿褪了色的方手帕、半条方格子毛巾,嗯,这下肚皮就没那么冷了。如果能喝上一碗热汤面,相信这个雪天的夜晚会过得更舒服。 眼皮在打架,眼珠儿转不动了,卡芭睡着了…… 它做了一个梦: 夏天来了,阳光撒满房间; 小花圃里的铃兰花开了,它采了一大束插在窗檐上; 外婆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碌,南瓜烧排骨的香味儿飘了好远…… “砰!”—“嘣!”—“啪!”—“咣啷!” 卡芭突然被巨大的声音惊醒,它下意识地从毡帽床上倏地蹿到了橱柜里。它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躲在里面,它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它相信此时自己的眼睛是火红火红的。如果是那只该死的黑花纹野猫,如果是……它越想越害怕,身体开始发抖。 一刻钟后,卡芭没有听到橱柜外面哪怕是一点儿的声响,是错觉?一定不是。刚才那几声闷响仿佛还在耳边。卡芭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找到了一个只有它自己知道的在橱柜右下角的小窟窿,透过这个小窟窿,完全可以侦查一下外面的动静:屋子里的确没有什么野猫,不过它睡觉前插好的小木门现在是开着的,一个大雪球躺在木门旁边。 “哦,该死的雪球!打扰我的美梦!” 卡芭这才从橱柜里跳出来,这会儿,它感觉到屋子里冷飕飕的。它重新关好木门,用脚踢了踢那个惹祸的大雪球。 “真是个大个儿的雪球,我怎么把它弄出去呢?” 卡芭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儿,它那小眼珠儿骨碌碌地左转了两圈,右转了两圈,好办法就冒了出来。 大雪球被卡芭滚到了它专用的“大浴缸”里,所谓的浴缸就是一个掉了漆的青蓝色的搪瓷盆子。哈哈哈,如果明天早晨生上一堆火,为这雪球融化的雪水加加温,好好洗个热水澡,嘿,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温暖了! 卡芭重新回到床上,盖好一层又一层的被子。 这一夜很快过去了…… 天亮了,阳光透过麦草缝照进来,暖暖地撒在卡芭那张灰灰的小脸上。它长长的眼睫毛先是抖了两下,随后,它又揉揉眼睛,伸伸懒腰,坐起来,可它刚一抬头— “哇—” 卡芭吓了一大跳,它使劲地揉揉眼睛,没错,在它的床上蹲着一只绿青蛙。 “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的家里来了?”卡芭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惊讶。 “哦,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那个盆子里。”青蛙指了指卡芭的大浴缸。 卡芭挠挠头,想了想,难道昨晚的那个大雪球里面还藏着青蛙…… “我叫哇比,很高兴认识你!”青蛙半垂着头,两只手无助地握在一起。 卡芭看着眼前这个无辜又无助的哇比,有些同情,同时还有一些欣喜,这是否意味着它又多了个朋友呢? 卡芭不想知道昨天晚上的雪球是怎么滚到屋子里的,也不想知道青蛙是怎么被裹进雪球里的,它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一下,再掐一下,嗯,挺疼的。既然不是梦,在寒冷的冬日里多一个好朋友总是令人温暖又开心的事…… 卡芭很热情地接受了哇比这个朋友,它从麦草堆里扒出一小袋红豆,为新朋友煲了一锅香甜的红豆粥。在卡芭眼里,这个早晨的确值得庆祝。 卡芭和哇比围着一张老唱片改成的小桌子,坐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小块巴掌大的阳光地儿,从远处看,更像舞台的聚光灯打过去:卡芭的长胡须上粘了一丁点儿红豆皮,哇比的双眼皮有点浮肿,两个小家伙看上去真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卡芭手里捧着热茶,哇比用它湿漉漉的小巴掌在唱片上摩挲着。 “你的粥煲得很甜,不过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哇比的大嘴巴向下撇了又撇,很遗憾地垂下头。 “嗨,瞧你说的!你就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好了!”卡芭随手又从橱柜里端出一小碟花生米。 “其实,我能坐在这儿,已经很满足了,一个月前我险些,险些……”哇比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卡芭嘴里咬着花生,突然停住了,它似乎是屏住呼吸,在等待“险些”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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