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悲怆地低下头。人类对蛇们颇多仇视,这是事实。蛇们一旦躲避不及,常遭灭顶之灾。尽管蛇们日夜捉拿老鼠,对人类也算作了一些贡献。“太不公平了”,她想。
“对吗?我说的都在理吧?”狐狸垂下眼睑,露出一脸苦恼相。不过只一刹那,便起身转到蓝花身背后。他突然感到肚子饿了,饿得心慌意乱。他闻到了蓝花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他知道,蛇肉比鸡肉的口感更佳。
“喳!喳!喳!⋯⋯”银杏树上的细枝密叶间,一只灰鹊伸长头颈,发出急促的鸣叫,“蛇小姐,当心哪!坏狐狸在你身后哪!”
蓝花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转过身来。狐狸那贪婪的舌头,那细长的大牙,使她恐惧,又使她愤怒。她作出还击的架势。
狐狸眼看心计败露,恼怒中夹起尾巴,若无其事地走回原处。
“我说哩,蛇小姐,刚才老狐说的尽是假话!”灰鹊抖抖尾巴,以颇为自信的口气说,“我敢保证,现在人们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决不会加害于我们哩!”
蓝花呆愣着头,不明其道。
狐狸却捺不住了。他的脸涨得通红。不过他伸出前爪,将额前的一绺毛发拨弄下来,把脸盖住,以掩其真面貌,表示他的文雅大度。他说:“灰鹊先生,说话总不能随心所欲吧。我问你:人们用网兜捕蛇,蓝花深受其害,这是事实吧?”
“是事实,我也看见的。”灰鹊说。
“那如何解释呢?”
“首先,那不是捕捉。因为人们不想捉她。”灰鹊肯定地说,“人们需要蛇毒,就从蛇小姐皮囊里抽取一些,然后把她放了,仍让她在大自然里生长。过几天,蛇小姐皮囊里的毒液又长出来了。这有什么不可呢?”
“这⋯⋯就算可以吧,那么我再问你:人们剥蛇皮,套在腿、脚上,又怎样解释呢?”
“喳喳喳!哈哈哈!”灰鹊止不住地笑,笑得身子抖动不止,压得树枝上下摇晃。“跟你们说吧,人们穿的那护身衣,是用人造蛇皮制成的哩!”
蓝花眼里露出疑惑的目光,一股莫可名状的疑团萦绕心头。太不可理解了,蛇的皮还能造?⋯⋯不过,既然能造,就用不着剥皮了,也就用不着担惊受怕了。⋯⋯但是,人类除了穿蛇皮,还穿其他动物的皮,包括眼前这位对头——狐狸的皮。
“对啊,我们狐类,狐皮,据说是人们最最喜欢的珍品。那天,那人的上半身,就穿一件狐皮衣裳!”狐狸大声咆哮,一点儿矜持也没有了。“可怜啊,我的兄弟,还有姐妹⋯⋯”
蓝花慌了。她未曾见过狐狸发这么大的脾气,又这么悲哀凄怆。这一来,旷野上的空气凝住了,那绿的草,黄的花,也不再为风折腰,似在为那些死去的狐类致哀。
“你哀嚎什么?狐君!”灰鹊却不以为然,仍在言笑戏谑之中,“过去,人们对你们狐族不甚友好这是事实。因为你们是‘狡猾的狐狸’嘛。不过现在据说人们对你们的态度变了,对你们生存的价值已有新的认识。那皮嘛,我可以郑重地奉告:也是人造的!”
“真正的胡说!”狐狸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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