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皮斗篷
以同样的应急手段对付一只疯狗却不会奏效。不久以后,我在圣彼得堡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偶然遇到一只疯狗。它长得像狼一样,两眼冒出凶狠的绿光,我一看就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于是转身就跑,疯狗紧跟着就追了上来。我拼命地跑,可是就是甩不掉它。我急中生智,把我的皮斗篷向它扔了过去。疯狗被皮斗篷蒙住了眼睛,我才得以脱身,并赶紧躲进了家门。随后我派仆人去拿回皮斗篷,把它放在衣柜里,和我其他的衣服放在一起。第二天我还没起床,我的仆人就慌慌张张跑来,大叫:“天哪,先生,你的皮斗篷疯了!”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发现几乎我所有的衣服都被扔出来,撕成了碎片。这小伙子说得没错,我的皮斗篷真的疯了。它正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对着一件漂亮的礼服没头没脑地乱咬。我忍无可忍,拿起枪冲它开了一枪,发疯的皮斗篷终于安静了。我担心我的衣服都会被传染上疯狗病,就把所有的衣服都送到了疯人院,让那里的医生把衣服都诊治了一下。医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衣服的疯病治好。
敬业的爱犬
诸位先生,想必你们看得出来。我在面临险境时,总能绝处逢生,这归功于老天的眷顾,当然,我在危机面前保持镇定的精神和无畏气概也起了很大作用。不管是猎人、水手,还是士兵,如果他总是依靠机会和幸运,而不在应特别追求的技艺上用心,也不提供保障成功的最佳工具,他就是一个应该受责备的、轻率的猎人或军人。从这两方面说,我都无可指摘。因为,诸位,不仅我的马、狗、枪、剑等工具都是最好的,而且我对这些事情都有一套与众不同的本领。所以不是我吹嘘,无论是在田野上、森林里,还是赛马场上,只要提及我的名字,大家都有印象。我不应该提到任何关于我的马厩、狗窝或军械库的细节;但是,我禁不住向你们提起一条可爱的母狗。它是一只黑色军犬,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它更好的狗。虽然它的个头并不引人注意,但它的速度却很不寻常。我总是带它去追捕猎物,如果你见到它就一定会喜欢它,而不会奇怪于我对它的偏爱了。
一天打猎时我遇到了一只罕见的大野兔。虽然我怜惜我的母狗大着肚子,但是它为了追那只大野兔跑得像往常一样快,我骑在马背上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突然,我好像是听到了一群狗的叫声,但是,声音又是如此虚弱、如此模糊,让我拿不准是怎么回事。来到跟前,我大吃一惊:原来那只野兔在奔命途中生了小兔;同样,我的猎狗在追它的时候也生了小狗。说来也巧,小兔和小狗的数量相等,因为天性,前者跑后者追。这样,我在打猎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只狗和一只野兔,而在结束的时候,竟有了六只狗和六只野兔!
此后我第二次去了圣彼得堡,一位老朋友给了我一条最优秀的短毛猎犬。它的生母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在追猎野兔的时候生产的著名的母狗。由于我的疏忽这条短毛猎犬在不久以后就被一个笨手笨脚的猎人打死了。这个猎人瞄准一窝鹧鸪鹧鸪(zhègū):一种鸟,一般生活在有灌木丛的低矮山地。
却击中了它。我用这小家伙的皮做了一件马夹。我在野外打猎时,它总是领着我去野兽出没的地方。我到达射击圈时就有只扣子飞出去落在猎物所在地。我总是荷枪实弹,所以从未漏掉一只猎物。现在马甲上只剩下三颗扣子了,我应该钉一套新的上去,以备打猎季节开始时用。鹧鸪因为扣子落在它们中间而受惊时,总是一个跟一个排成一条直线从地面起飞。一天我忘了把填装火药的铁条从枪里拿出来,一开枪它就射出去,直接把鹧鸪串成一串,就像厨师用叉子叉住的一样。我忘了往枪里放子弹,铁条因火药爆炸变得很热,我到家的时候鸟已经被彻底烤熟了。
举世无双的马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那了不起的猎狗,而同样让我引以为豪的是一匹立陶宛马骏马——一匹有钱难买的好马。它归我所有是出于一次偶然的机遇,那次机遇让我向世人展示了我的精湛马术。那一天,我在普罗佐伯斯基伯爵位于立陶宛的豪华别墅中,与贵妇人们坐在客厅里喝茶,而男士们则在院子里欣赏刚刚由种马饲养场运来的纯种马驹。我正喝着茶呢,突然听见有人呼救,我便立即下楼,发现原来是那匹马驹太桀骜不驯桀骜(jiéào)不驯:性情倔强不驯顺。了,没人敢靠前,更别说骑上它。最果敢的骑手也被吓得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每个人都显得束手无策。我见状一跃跳上马背,马被吓了一跳,前踢后蹬,想把我掀翻下来。我呢不慌不忙,以高超的训马技巧使它安稳下来,最后变得俯首帖耳。为了在贵妇人们面前露一手,也顺便打消她们不必要的顾虑,我骑着它从茶室开着的窗户跳进去,转了几圈,让马一会儿迈小碎步,一会儿慢跑,一会儿快跑,最后让它跳上茶桌,以优雅洒脱的漂亮姿态结束了表演。那匹马确实比较配合,连一只茶杯也没有打碎,让在场的人惊叹不已。通过这件事,他们对我的评价更高了,尊贵的伯爵也是如此,他以一贯的礼貌把这匹马驹赠给我。此后我便终生骑着它,后来我投奔闵希伯爵,参加了对土耳其人的战役,并凭着这匹骏马冲锋陷阵,屡立战功。我们参加战斗,目的之一就是恢复俄军的声望,它已于彼得大帝在普鲁特河的最后一战中受损1711年彼德一世率领俄国军队与土耳其军队在普鲁特河一带交战,并战败。
而这次,我们在我之前提到的伟大将军闵希伯爵的指挥下,以几次非常艰苦卓绝的战役完全恢复了俄军的声誉。虽然我们屡战屡胜,但谈到论功行赏的事,却从没有下面人的份儿。荣誉往往被元帅独占,甚至被国王和王后独占,实际上他们除了在野外演习日和检阅部队时,从未闻过火药味,也不曾看过一场战斗和一个阵地中的敌人。在同敌人的大战中,我没要求得到任何殊荣。我们都在尽自己的责任。“责任”在爱国者、士兵和绅士的语言中是一个内涵丰富的词汇,具有巨大的荣誉感。而这个词对多数爱闲扯的人和坐在咖啡屋里的政治家们来说,除了自私和卑鄙的想法外,几乎什么也形成不了。但是,我带领的一队轻骑兵,几次成功地冒险袭击敌人,我想,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因此而取得的功绩,记到我及我的英勇部下们的功劳簿上。当然他们能赢得胜利,全在于我指挥有方。
有一次,我们把土耳其人围在了一个叫奥克扎克的要塞,准备把他们一举歼灭。我和一伙手下冲在部队的最前面。我那匹斗志昂扬的立陶宛马太奋不顾身了,几乎把我带入敌阵。只见敌人在烟尘的掩护下向我们迎面扑来,使我搞不清他们的底细。敌人的这种老把戏倒是提醒了我。于是我下令如法炮制,同时命令我的两翼从侧面包抄敌人,而我则带领一队人马正面冲向敌军。这一招果然奏效,敌军遭到我侧翼部队的袭击而开始逃散。我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全面溃败。我们乘胜追击,攻入了敌军的要塞,取得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大捷。我的立陶宛马如此敏捷,使我在追击敌人时一马当先。看着敌人纷纷穿过要塞的侧门逃跑,我想该在中心广场让部下集合了。我停下了,可是先生们,令我吃惊的是,在这个广场上,我竟然连一个部下都没看到!难道他们在搜查别的街道?还是他们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不会走得太远,而且无论如何肯定会来与我会合。在期盼中,我同气喘吁吁的立陶宛马走到这个广场的水池边,让它喝水。它急不可耐,不停地喝着。当我四下张望,寻找我的部下时,先生们,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这可怜的东西的后部——臀部臀(tún)部:屁股。
和后腿丢了!看起来它好像被切成两半了,水怎么喝进去怎么流出来,使它既解不了渴,也降不了热!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到难以理解。直到我带它跑回城门口时,我才发现,原来中我追着逃跑的敌人冲进城,他们放下吊闸吊闸:一种很重的升降门,在底部有锋利的刃,可突然放下以阻止敌人进城。时我没察觉,吊闸把它的后部完全切掉了,那半部分还在城门外发抖呢。我可不想失去这样的好战马,就找来了我们的军医。军医见状,趁着马身上还有体温,把两部分放到一起。他用手边的新鲜月桂树枝把两部分缝起来。伤愈以后,月桂枝在它的身体里生根、成长,在我的头上形成了一个凉亭。这种事情除了在如此光荣的马的身上是不会发生的。所以,后来我就能骑着马在月桂树凉亭的照顾下进行许多其他的冒险了。
|